晚上,眾人都擠入狹小的雷雷軒,因此顯的異常熱鬧。圓堂一人忙的不可開支,昏頭轉向的,鮮少有時間坐下來好好休息。
「喂!你老婆都快忙暈了還不去幫忙一下。真是不夠體貼!」綠川指責基山,被罵的基山當然是乖乖去幫圓堂的忙。綠川支頤,看著眼前的兩人偶爾打情罵俏,他輕輕的嘆了口氣。
「還是很難受嗎?」風丸在自己身邊坐下,綠川搖搖頭,「不是難受……是惆悵。」惆悵嗎……風丸喃喃重複了一遍,偏過頭去看綠川的眼神,沒有愛,沒有恨,沒有難過,就是惆悵罷了。
「好深奧呢……」風丸傷腦筋的說。
「當你擁有的一切一瞬間都消失,用時間慢慢養好傷後你就會懂……」語氣雲淡風輕的彷彿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一般,那樣隨意、平淡、毫不在乎。
太殘忍的命運將他磨的太過成熟,對這世界不抱任何期待。風丸曾聽他說,他從未擁有過什麼,他的一切都是借來的,總有一天是要還的,那他何必在意什麼!
風丸說他太悲觀,把事情想的太負面。綠川自嘲的說是過去的自己樂觀過頭,他感謝基山,狠狠的打醒他,逼他看清現實世界。風丸無力改變綠川晦暗的思維,放棄和他討論這話題。此時此刻看著綠川的風丸,神色複雜難解。
「不懂也沒關係啦!別用一副很奇妙的表情看我嘛……」綠川笑著拍拍風丸,風丸只是嗯的回應一聲。
這天大家在雷雷軒都胡鬧的相當盡興,酒是不可避免的!還有意識的就自己走了回去,不然就是一行人去續攤;不省人事的當然就讓人送了回去,總是不能留在此處影響圓堂隔天的生意。基山揹起了明明酒量和酒品都奇差無比還愛和人賭的綠川。
「不會喝還愛喝。」基山淡淡的嘲笑。
周圍的路燈灑了一地溫柔的白色光圈,中心顏色較濃,慢慢到了外頭漸層成淡白色,和灰色的柏油路混成一團。黛色的天空被路燈照的有些明亮,星子微弱的光徹徹底底的被壓了下去,只剩月亮在高空中清冷的閃耀,遙遙和路燈大軍對峙。時間凌晨二時,住宅區的街道寧靜的連一個咳嗽聲都像雷在轟一般。周圍的人家老早熄燈就寢。和周公不知下了幾盤棋,警幻仙子也不知出來勸戒過幾回。基山聆聽著耳邊傳來的呼吸聲,沉重而均勻。八成是睡死了……他心想……
「Roger!This is my exclusive!See!I’m not a new hand! 」
「還說夢話呢……」基山無奈的失笑,拿出一大串鑰匙,鑰匙們撞擊的聲音,尖銳的劃破靜謐的夜,用力推開大門,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,連個燈也不敢開,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南雲和涼野。推開發出刺耳聲的房門,房間內整潔的一塵不染,想必是砂木沼打掃了很久。用腳移開了阻擋自己的行李,基山把綠川放了下來,替他脫了鞋襪,蓋好被子,還替他把臉用濕毛巾擦擦。綠川噴出的鼻息盡是濃厚的酒味,基山有些厭惡的撇開頭。
「晚安!」離開綠川房間時,基山回頭對著絕對不會回應他的綠川說著。
「Thank you everybody to spare Mr.Mitolicawa some time for his photographic exhibition……」懶的聽主持人廢話太多,基山逕自離開了會場,先行進入了展場中。
「Children’s Smiles……」基山唸出展場中某一區域的主題名稱。整個展場被劃分成好幾個區塊,每個區塊的名稱主題都不同。基山此時所在的區域是Children’s Smiles,區域內所用的是鵝黃色的溫暖燈光,放著巴哈輕快愉悅的小步舞曲。看著照片中來自世界各地的兒童純真無邪毫無畏懼的燦爛笑靨,都不知不覺的感染了他們的快樂。無論是美洲的,亞洲的,歐洲的,大洋洲的,甚至是非洲的,每個人笑的都是那樣毫不保留,堅信著明天的美好。
繼續向前是Tragedy,進入此處光線霎時昏暗,只有照片的地方放著寒徹人心的冷白色光芒。每一張照片都是飽受戰亂,家破人亡的悲慘畫面。有媽媽抱著骨瘦如柴的嬰孩痛哭;有父親殘忍的烹煮鍋中的親生骨肉;有鮮血直流的士兵陳屍黃塵滾滾的炎熱沙漠,蒼穹中還有一群禿鷹盤旋。每一張照片都辛辣的揭露出這些戰亂國家的可憐情形,正當已開發國家還奢靡的坐在花天酒地中諷刺的提倡世界和平。基山痛苦的撇開眼,不忍再看下去。他每看一眼,胸口就狠狠的痛一遍……